李天知在一邊看著著急的很，趙贏上船後，他立馬背著包竄上了邊上另一條船。這條船相比辛騅那條要大，看上去就跟專門為他們三準備的一樣。羅恒看李天知上船，他立馬也跟了過去。他背著的包很重，上船的姿勢笨拙緩慢，他抓著船舷蹦了老半天，才勉強爬了上去。

上了船，羅恒一眼就看見遠處一望無盡的黑。他擡手搓了搓胳膊，作為一個長年害怕黑暗的人，他現在生理生理都有點不適。他趕緊把腦袋轉到一邊，一回頭，羅恒看見趙凜提著他之前買的一袋子吃的，朝辛騅他們走了過去。

他想了想，把肩膀上的背包卸下來，他下了船徑直朝趙凜放背包的地方走了過去。他把趙凜不算重的包帶上，再次上了船。

趙贏剛上船，原本空蕩蕩的小船上憑空多了一根雪白的桿子。桿子橫在船身中間，從形狀長度來看，應該算是這條船上的竹篙。趙贏好奇地伸手去碰了碰，沒想到這東西就像冰塊一樣，冰冰涼的。他怕冷便趕緊把手縮了回去，不再去碰這東西，倒是跟在他身邊的幼獸喜歡的緊。

“哎！等等。”趙凜提著一個紅色塑料袋快步朝他們走來，他叫住了剛準備出發的辛騅。趙凜把袋子輕輕放在船上，他出聲對坐在一邊的趙贏囑咐道：“這個拿著。”

趙贏興致缺缺地往袋子那邊看了一眼，他沒說話，也沒有想要搭理趙凜的意思。

“路上小心。”趙凜並不在意趙贏糟糕的態度，幾千年前他就對趙贏惡劣的性格有了初步的認識，所以他就見怪不怪了。

趙凜話剛說完，早早爬上船的李天知便尖著嗓子朝他叫喚：“趙凜！趕緊上船啊你，你再磨蹭一下師哥就要走了。”

自從上次在窮奇冢被打的落花流水之後，李天知挺不樂意跟辛騅這大頭分開走。要知道，身邊跟著一個羅恒這樣的拖油瓶，他幹嘛都不踏實。幸好這次他們雖然分了兩條船，但路線還是同一條路線，只要跟緊點，他就可以不用跟辛騅分開了。

他個做師弟的，出門在外還是得靠師哥罩著。

等趙凜就位，李天知抓著那根冰冰涼的竹篙把船往海裏推了出去。船在接觸到海水的一瞬間，周圍的景象頓時發生了扭曲。扭曲過後，周圍的沙灘建築甚至遠處的燈火，都一一從他們的視線裏徹底消失了。

很顯然，渡靈川到了。

就如同他們所想，渡靈川很大，大到沒有邊際。而羅恒之前看見的川中小島，此時並沒有任何要出現的蹤跡。可能是他們沒走多遠的關系，一路下來，他們竟然沒有碰見漂浮在靈川上的亡魂。

“師哥，我們這是不是走錯地方了？”李天知坐在船最前面，也是除了趙贏離辛騅最近的一個位置。他耐不住寂寞，憋了一會兒沒憋住，開口找辛騅聊天。

作為一個閱讀量很大的獵靈師，李天知對渡靈川也有一定的了解。渡靈川深不可測，寬無邊際，越到深處水面就越是寒冷無比。書上說，渡靈川除了這些特征之外，河面上還會有不少亡魂點燈乘舟而行。可現在別說亡魂了，他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。

這不得不讓他懷疑羅恒那老男人的話。他有理由相信，他們可能被羅恒那個半吊子給帶錯路了。

“沒有。”

辛騅這會心裏亂糟糟的，一個人都不想搭理，他沈默了一會兒後冷淡地回了李天知一句，似乎並沒有要繼續這段談話的打算。他轉了個身，背對著李天知坐在船尾不再開口說話。

李天知自討沒趣地撓撓後腦勺，“好吧。”

雖然討了個沒趣，但李天知好歹心裏踏實了點，沒來錯就成。想著他轉了個身，打算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。一個不經意間，李天知眼睛往後一瞟，單單就這麽一瞟，他就看見了不得了的東西。

“師哥！”

李天知蹭地一下爬起身，他慌亂地朝辛騅大喊了一聲。喊完李天知立馬用手揉了揉眼睛，遠處的燈光點點提醒著自己剛剛並沒有看走眼。走了這麽久，他們總算是遇上了渡靈川的亡魂。看這架勢，亡魂的數量還不少。

辛騅無奈，他以為自己師弟就是腦子不好使，眼力見還行。沒想到他高估了李天知，這家夥腦子不好使眼力見也沒有。

“怎麽……”辛騅一出聲，原本坐在後面跟幼獸睡著的趙贏用腳踢了踢他的後背。

“前面。”趙贏踢了一腳辛騅的背，然後用腳指了指辛騅的前面。

他順著趙贏腳尖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，不遠處的景象讓他楞了楞，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。辛騅動作迅速地把靈器拿出來，然後朝隔壁船的李天知喊：“快！把武器拿出來！”

辛騅說完，李天知還不知道自己師哥說的是什麽意思，突然一聲巨響，他們的船被人撞了。他不敢置信地擡起頭看著眼前這艘體積龐大的帆船，然後手忙腳亂地召出了自己的靈器。李天知往邊上啐了一口，他抓著弩朝翻船上射了好幾箭。

這他媽的，剛剛還那麽遠，怎麽一眨眼就跟他們撞上了！這開船的死之前是飛行員呢麽！飛行員也得守交規不是！

趙凜把劍拿出來，他用手護住已經縮成一團的羅恒，他小聲開口說：“大叔，後退一點。”

羅恒本來就怕黑，再被亡魂這麽一撞，他膽子差點被嚇破了。趙凜現在說什麽，他都聽不見。在極度恐懼的包圍下，羅恒甚至產生了一種跳下去就能安全的幻覺。趙凜知道他的性子，他幹脆蹲下身把羅恒抱了起來，他把羅恒抱到暫時還算安全區域的船頭。

“大叔，好好待在這，你要是害怕就告訴我。”趙凜擡頭碰了碰羅恒的額頭，他拉開衣服拉鏈，把自己的衣擺塞到羅恒的手裏。“怕就扯一下，我會轉身的。”

說完不等羅恒回應，趙凜把古劍放進靈川之中。古劍落水後，趙凜雙腿盤坐在船板上，他左手豎兩只在前，右手閉兩指在後，嘴裏小聲地念叨著一些羅恒聽不懂的句子。趙凜念完之後，原本被他們幾艘魂船夾在中間的船猛地往後退了好幾米的距離。

原本腦子有些混亂的羅恒在趙凜念念叨叨的聲音裏，慢慢緩過神來。在看見眼前陰森森的帆船後，羅恒的心裏咯噔了一下，他雙手手臂發麻。死氣很重，他緊緊抓著趙凜的衣擺，把自己那串紅色的串串牢牢攥在手心裏。羅恒心想，自己絕不能李天知跟趙凜添麻煩。

趙凜似乎感受到羅恒的情緒，他腦袋微微朝羅恒這邊偏了偏，柔聲道：“抓緊了。”

羅恒趕緊點點頭，手抓的更緊了點。

而此時，辛騅跟趙贏已經開始了對亡魂的反擊。

趙贏怕冷，他把那根桿子丟辛騅，而他自己把鞭子抽了出來，擺出一副戾氣滿滿的架勢。辛騅往桿子上註入靈力，用靈力驅使著帆船好讓他們躲過魂船的攻擊。周圍的魂船越來越多，看上去十分不對勁。辛騅仔細觀察著面前的魂船群，印象中應該是雪白無暇的魂船，在這裏卻變的微微泛紅。

魂船變色就意味著這些魂船上的亡魂，已經不是魂船原來的主人了。這麽多雜色魂船突然聚集，很明顯他們就是這些雜色魂船的目標。雜色魂船上站著的亡魂，大部分眼球發紅，原本應該是半透明狀態的魂體，卻渾身散發著靈體的氣息。

這些……難道已經是渡靈成功的魂？

辛騅的眼神冷了下來，他開口囑咐趙贏，“小心點，不要戀戰。”

“哼。”趙贏嗤了一聲，他一擡手揮鞭掃落了擋在面前的三個亡魂。這些本該死掉的東西，經由他們之手操控覆生，這是他最無法忍受的存在了。

趙贏戰鬥力強悍，基本上一鞭子就能打散一個亡魂，幾鞭子下去就能掀翻一艘魂船。站在他腳邊的幼獸似乎看得很激動，不停地嗷嗚嗷嗚的叫。趙贏這人不經誇，幼獸這幾聲叫的，趙贏下手就沒個數了。殺心一重，他身上的咒文開始慢慢反噬。

他小聲吸了一口氣，斂去臉上痛苦的表情，繼續揮著鞭子抽船上該死的傀儡。很明顯，這次他下手要比之前輕了不少。

魂船一批接著一批，把他們兩艘小帆船分別隔開。眼看李天知他們的船就要從他的視線中消失，辛騅咬咬牙，把竹篙丟給在一邊給趙贏望風的幼獸。他把放一邊的靈器拿了過來，匕首形態的靈器一出鞘便化成了大劍形態。

辛騅提這劍擡腿躍上離自己最近的一艘魂船，他一腳踹翻表情呆滯的亡魂，揮劍朝著船體往下一劈。魂船應聲斷成兩截，辛騅趕在魂船沈沒前躍到另外一艘魂船上。這個動作循環了幾次之後，辛騅抓著劍重新回到他們自己的小帆船上。

他加上趙贏，他們倆把魂船打掉了不少，原本被擠出很遠的李天知他們也趁著這個機會慢慢靠了過來。

“師哥！現在我們怎麽辦？”李天知尖著嗓子朝辛騅那邊喊。他一邊喊，一邊用手裏的弩去射意圖上他們船的亡魂。

不是他說羅恒那個沒用的，他們船上三個人，結果重擔全在他這個半吊子A級古獵身上。他身上靈力不強，射個亡魂，還得用弩來兩發。本來他還想著趙凜能幫他一把，結果羅恒嚇得連船都劃不了，打這麽半天他又累又氣，恨不得一腳把縮趙凜身後的羅恒給踹水裏去。

“往這邊來。”辛騅擡手在幼獸小腦袋上點了點，示意它把船往李天知那邊靠。

“快快！往我師哥那邊劃。”

趙凜點頭，他用驅使著古劍讓它帶著船往辛騅那邊靠。眼看兩艘船越來越近，突然在兩船的中間，湧出一個巨大的浪花打了過來，硬生生地把李天知他們的船拍退了十幾米。

“這什麽鬼東西。”李天知氣得臟話往外直冒。

趙凜順著李天知視線所在的地方看了過去，他定睛一看，立馬壓低聲音朝站在船上的李天知吼：“糟糕，快坐穩。”

“怎麽……”李天知剛想回頭問，他們腳下原本平靜無波的水面憑空湧起一陣巨浪，差點把他整個人打翻。他趕緊蹲下身，抓緊船舷。

趙凜控制著古劍，載著船往前面飛馳而去。他總算明白這一堆接著一堆的看上去沒用的亡魂，他們出現的意義是什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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